规训、惩罚与征服

蒙元史属于全球史。作者通过搜集和解读多语种文献阐释蒙元军事礼仪和军事法，改变了历来史家对蒙古军队变幻无常和屠杀成性的刻板印象。顾祖禹在探讨历代军事地理时曾感叹蒙古军的作战已经极尽其妙，似乎超越了中原军队对地理的认识。作者结合礼法揭示蒙元军队有一套系统的礼仪和规则，力求理解为何蒙古军有如此力量。但从写作结构来看，此书主要是以横向切面为主，每个切面也多以静态视角观之，难以看到礼法之变迁及与其他因素的糅合，虽有多方欧亚文献的考证，仍不免给人描述之印象。蒙元虽亡，但军队礼法如何嵌入到明清军礼中，似乎是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尚待讨论。回望百年前，有一支力量抓住枪杆子，军法如何以另外形式影响到政党纪律、国家政治和社会生活，则又是需要深思之处。

上篇讨论蒙元帝国的军事礼仪，关注点十分多样，包括军旗、阅兵礼、军事占卜与服色变迁等；下篇侧重于军事法，包括军事法在早期蒙古传统的表现、交战的具体规则以及军事法的运行情况等等；结尾指出了蒙元帝国军事法在历史记载上的缺失断裂，以及其对于明代军礼、军法留下的遗产。作者深厚的语言功底让他可以援引丰富的史料展开阐释，并通过史料的多样性弥补了不少汉文记载中的空白。个人认为，这种叙述其实也展现出蒙古帝国概念之下的各个部分之间，有着紧密不可分割的联系，这一点对于蒙元时期其他制度的研究都有启发。

上编军事礼仪中对蒙古作战中旗纛的运用，服色由杂乱到整齐的讨论；下篇对蒙古军事法颁布形式以及战利品分配权随政治体演进而等级化、垄断化；余论部分对蒙元军礼记载缺失的进一步讨论，并指出蒙古特色军事礼仪的消退，明王朝反而对元军事法律的部分继承等探讨都较具新意。尤其需要注意的是，推荐语中所推重的多语言文献，因著者为方便普通读者理解的苦心而有意对原文做了删削。。。 另，这本精装书的书皮设计也比较好玩。

作者主要探讨蒙元帝国的军事法规和礼仪，从而来归纳内亚的军事特征。但个人读下来，全文并没有强调蒙元游牧民族的特殊性，反而更多地将其和汉族王朝的军事法规进行类比，感觉有些偏题。

作者自序中提出内亚军事文化，本以为会沿着这个思路对游牧民族进行整体分析，进而叙述相关军礼和军法的渊源与特质。不过文中反复提及中华礼制中的记载没有高度重视蒙元的特质而产生以同类行为比附于汉制的倾向，容易误导读者产生蒙元吸收汉制的想法。此外我没发现作者多语言能力在提升论述深度上有怎样体现，更多是引用一些不痛不痒的观点以及列举式研究，此外军礼部分图片以及对考古成果的利用还应该再加强，关于明朝对于内亚军事礼仪继承的分析也略显单薄。

有点专了，可读性肯定比不上隳三都

三星半。（微信讀書 2022.2.18-2.22）

较为有深度的学术书籍，不太适合没基础的普通读者阅读

当代寅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