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 的要义与诘难》更多地把《老子》拉到形而下的层面上来作辨析,重点着眼于它在政治学和社会学上的意义。 熊逸说:“我原本的兴趣并不是思想史,而是一般意义上的历史,后来发现这样读历史很不流畅,甚至还生出了越来越强的隔膜感,在知道了越来越多的‘是什么’之后,反而不知道越来越多的‘为什么’。”
“于是我想,是不是应该借鉴人类学家在土著部落搞田野调查的态度,即深入到土著人的生活里,讲他们的语言,参加他们的礼拜和狂欢,先让自己成为他们的一员,在他们的内部理解他们,然后再跳脱出来,在他们的外部思考他们。同样地,把历史当做一个悬隔在我们世界之外的世界,设想自己生活在一段历史当中,生活在一些虚虚实实的历史人物当中,讲他们的语言,学习他们的必修课程,会写一手和他们一样的诗词和文章(甚至是八股文),参加他们的诗会、祭祀典礼和科举考试,先让自己成为他们的一员,在他们的内部来理解他们。
“……我的兴趣正是由此而转入了思想史,先去理解古人行为背后的观念,在思想脉络里来理解人的行为与社会的走向。而走进去,并不意味着‘一入侯门深似海’,还要走出来才行。所谓走出来,就是用现代知识来思考古代社会。毕竟文明发展了,知识进步了,今天种种社会科学的研究已经大大超越于古人之上,让我们可以站在无数巨人的肩膀上,享受一下比古人耳聪目明的乐趣。譬如对《老子》的无为之治与儒家礼治、法家法治之争,只要有现代政治学、社会学的基本素养,我们就会看得比古人清楚很多;对王安石与司马光的变法与守旧之争,现代经济学的研究成果则可以让我们在具体的经济问题上一言而定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