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内义雄（1886—1966），号述庵，日本三重县人。1919年留学中国，后任东北帝国大学教授及图书馆馆长，1948年荣任名誉教授。曾任日本学士院会员、名古屋大学教授。他的中国思想史学方法对后世影响深远，著有《中国思想简史》等。译者汪馥泉，学者、翻译家，曾任多所大学教授，译著有《中国思想简史》等。

中国哲学的三个重要时期。首先，古代期以孔子诞生为起点，经历了诸子百家争鸣到经学时代；其次，中古期以老庄哲学和佛教的兴起为特点，儒、道、佛三教并行；最后，近代期以宋明理学为主，朱子学和阳明学成为主流。这三个时期反映了哲学思想的演变和中华文化的传承。



绪论

中国古代民族信仰的核心思想——“人尽由天生”，即人都是天生的。这种信仰源于对“天”和“帝”的崇拜，认为人类是上帝的后裔。古代中国人相信帝或天常常降子于地，导治下民，而“天子”这一称号就是基于这一信仰。人们通过祭祀、龟卜等方式与天沟通，以了解天命。周代以后，人们开始通过内省来直觉天命，认为道德的根本是“孝”与“友”。



第一章 中国古代的民族信仰

孔子的一生，从十五岁立志于学，到三十岁而立，四十岁不再困惑，五十岁明白天命。他最初的社会地位并不显赫，从会计和畜牧小吏做起，到四五十岁时成为政治舞台上的活跃人物。孔子晚年回归乡里，专注于经典的整理与门徒的教育。他重视“仁”的道德观念，认为“仁”是以亲爱之情为基础，是人类固有的道德情感。他强调通过文、行、忠、信四点来教导门徒，以实现“仁”的道德境界。孔子对周公的敬仰，以及对周公制定的周初礼乐的推崇，也贯穿了他的一生。



第二章 孔子

孔子门下众多弟子，他们在孔子生时共同受教，友情深厚。孔子去世后，弟子们分散各地，各自发挥，形成了不同的学派。其中，曾子学派强调孝道，认为孝是道德的根本，影响深远。子游学派则注重礼的精神，认为礼是人类制定的形式，但更重视其背后的义。两派在传承孔子思想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各自的特色和差异。



第三章 孔门的两个学派

墨家学派的创始人墨翟及其学说。墨翟的生平和学说都带有神秘色彩，他与孔子同时代，但具体生地和年代尚无定论。墨家学说源于儒家，但又自成一家，强调兼爱、非攻、节用等理念。墨家的文献分为五种，其中第一种和第三种文献主要阐述了墨子的哲学思想。墨子认为，治天下应以天为法，天所欲则做，天所不欲则不做，强调兼爱相利。墨家注重节用，提倡勤俭，为实现兼爱理想，以计民之利为第一要件。三墨时代的墨家文献则更加强调节葬、非乐、非命等观念，与儒家形成鲜明对比。墨家与儒家的论争激烈，促使墨家论理学派的发展。



第四章 墨子及其后学

老子作为道家始祖的生平及其思想，老子被认为是孔子同时代的人，他的学说强调顺应天道，认为道是天地万物的本源，超越人类的认识，无法用语言形容。老子主张“无”和“常”来描述道，认为道是无差别、绝对的常道。他的学说对后世影响深远，产生了许多后学，如关尹、列子、杨朱等，他们在哲学和处世法上各有特色，但都传承了老子的思想。老子提倡濡弱谦下，主张避免竞争和祸乱，追求顺应自然的生活态度。



第五章 老子及其后学

在公元前500年至前350年间，思想界呈现出百家争鸣的局面，其中墨家、儒家和道家的影响力遍及各地。齐国的稷下学宫成为这一时期学术繁荣的象征，吸引了众多学者如孟子、宋钘、尹文、环渊等。

孟子作为儒家学派的继承者，主张性善论，认为人性本善，恶是由于外界诱惑所致。他强调教育的重要性，提倡兴办学校，传授伦理道德，并实施井田法以减轻租税负担。邹衍在稷下学宫推广儒家思想，将之应用于未知领域，提出五行说和九州说。田骈和慎到受到道家影响，提倡齐物弃知，慎到尤其强调尚法主义，成为道家向法家过渡的典型代表。

《管子》和《太公书》这两部著作反映了稷下学宫的思想。其中，《管子》融合了道家与法家思想，而《太公书》则以兵家和阴谋家言为主。此外，《鬼谷子》的《符言》篇与《管子》的《九守》篇内容一致，与《六韬》的《大礼》篇及《赏罚》篇也有相似之处，这些都可能是稷下学宫盛期的文献。

墨家在稷下学宫中由墨翟创立，宋钘和尹文是其代表人物。他们主张禁止战争，减少欲望。在威王、宣王时代，稷下学士达到鼎盛，但宣王去世后，由于政治动荡，学士们分散各地。他们的文化最终在四君门下得以传承。

第六章 稷下之学

庄子，一位宋蒙人，据传曾担任蒙漆园吏。他的学说以齐物论和全性说为核心，强调万物齐等和顺应自然。庄子继承了田骈的贵齐说，并受到杨朱处世论的影响。他的思想强调舍弃个人欲望和成见，追求自然的平等。庄子的著作包括内篇、外篇和杂篇，其中内篇被认为是他的手笔。庄子的后学进一步发展了他的学说，提出了复性说，强调回归本真。庄子的思想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



第七章 庄周及其后学

墨家学派在论理研究方面的贡献，尤其是宋钘、尹文和惠施等人的学说。文中详细描述了惠施的生平和思想，以及他与公孙龙等人的辩论。此外，文章还重点阐述了《墨经》中的知识论观点，强调时间与空间观念在人类知识中的重要性，并分析了《墨经》如何整理和解决诡辩论问题。



第八章 论理学的发达

荀子，这位战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他的学说在儒家思想中独树一帜。荀子认为人性本恶，需要通过礼来约束和教化。他批判了当时流行的各种学说，包括墨子的实用主义、宋钘的寡欲论、庄子的虚无主义等，并提出了自己的性恶论。荀子强调学习的重要性，认为通过学习经典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的学生韩非，将荀子的性恶论与法家思想相结合，提出了法术之治。而李斯则将韩非的思想付诸实践，推动了焚书坑儒等极端措施，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第九章 荀子及其门下

《吕氏春秋》的编纂背景和内容。书中分为十二纪、八览、六论，内容涵盖政治道德、儒家思想、道家、墨家等各家学说。书中强调政治道德的基础依从天时，政治目的在于助天地生成之德。书中引用《诗》《书》与《易》，作为立论的根据。在《易》的儒教化过程中，子思学派将《易》视为儒家经典，并提出了“生”的哲学思想，为儒家思想体系开拓了新生面。



第十章 秦代的思想界

古代期（上） 诸子时代

易学在秦朝焚书坑儒之后得以延续，其传承谱系从汉代到前汉末被详细梳理，其中田何、杨何、丁宽等人的易学思想被记录。文章同时探讨了鲁学派和齐学派的兴起，鲁学派以申公为代表，齐学派则以董仲舒为代表，两者在经学思想上存在明显差异。古文学与今文学的兴起也在这段历史中占有一席之地，古文学由刘歆倡导，强调对古文经典的尊重，而今文学则重视隶书经典。

刘歆对六经的解读别具一格，他认为《乐》、《诗》、《礼》、《书》、《春秋》五经分别教授仁、义、礼、智、信五常，而《易》则是五常的源泉。他将六经视为孔子以前的典籍，而《论语》、《孝经》则被看作传达六经精神的书籍，《小学》则是解释六经字义的书籍。刘歆认识到，经学上有阐明六经精神和注重文字训诂两个学派。在汉代，经学达到全盛，古文学占优势，学者如许慎、马融、郑玄等以训诂著称，对古文诸经进行注释。其中，郑玄的折衷态度最为显著，他既重视古文，也采用今文。

汉代诸子如陆贾、贾谊、晁错等，在思想上也受到道家的影响，他们在政治上主张无为之治，在道德上重视仁义。董仲舒提出儒教一尊主义，使儒教成为国教，但后来出现了经学的堕落和谶纬迷信。扬雄和桓谭等人试图挽救这一趋势，扬雄的《太玄》和《法言》折衷了《老子》和《易》，桓谭则继承扬雄和桓谭的主张，排斥谶纬和神仙说。王充的《论衡》则尝试打破当时的迷信，但未能树立新哲学。王符和仲长统则将法家思想融入儒家，以改善衰世风俗。

古代期（下） 经学时代

在魏晋时期，中国的思想文化领域呈现出多元交融的局面。曹操父子，特别是曹操，不仅热衷于学问，对兵法也颇有研究，其《兵书接要》集众多兵法典籍，反映了他在军事领域的深厚造诣。曹操的施政方针深受法家思想影响，倡导节俭。曹操之子曹丕，在位期间重视儒学，增设博士员额，推动了儒学的复兴。

这一时期，老庄思想盛行，学者如王弼、何晏等，运用老庄思想解读《老子》、《易经》等经典。佛教亦在这一时期传入中国，与老庄思想相互影响。学者们以老庄的“无”来诠释佛教的“空”，如道安提出“本无义”，支遁的“即色义”等，认为一切现象都是因缘和合而生，并无本性。佛教的般若思想与老庄哲学融合，形成新的思想体系。

佛教与道家哲学的兴起，通过罗什等人的传入，与老庄哲学相结合，形成了独特的思想体系。佛教强调假名即实相，认为诸法即是真际之发现；而道家则将万有之本体称为太虚，认为万有为有，太虚为无。同时，儒家哲学与佛教展开激烈辩论，体现了儒佛道三家的思想碰撞与交融。道教在这一时期发展，从符咒祈祷到神仙养生术，再到与老庄哲学和佛教思想的结合，最终形成了具有宗教性质的道教。

南北朝时期，经学差异逐渐显现。南方经学受老庄思想影响较大，而北方则更重视郑学。

佛教在中国中古时期的发展历程中，形成了天台宗、唯识宗和华严宗等三大宗派。天台宗强调实相论，唯识宗代表缘起论，华严宗则是两者的综合，创立法界缘起论。玄奘翻译的《成唯识论》及其门人窥基的贡献，以及华严宗创始人贤首对佛教教理的阐述，均为这一时期佛教发展的重要贡献。

儒、佛、道三教在中古时期的相互交流与影响，共同塑造了中国中古哲学的特征。在这一过程中，佛教、道家哲学与儒学的碰撞与融合，形成了丰富多彩的思想文化景观。

中古期 三教交涉的时代

唐代学者孔颖达等人奉敕统一经义的历史背景，随后指出肃宗以后出现了不同意的经义著述，如李鼎祚的《周易集解》、成伯玙的《毛诗指说》和啖助、赵匡、陆淳的《春秋说》。这些著述的作者都反对钦定的经义，如李鼎祚反对王弼注，成伯玙分析《毛诗》序，啖助和陆淳否定《左传》的权威。接着介绍了韩愈和李翱的儒家思想，韩愈区分佛老之道与儒之道，强调仁义道德和君臣父子之道，而李翱在《复性书》中阐述人性本善，情有善恶，强调道德修养和复性的重要性。这些思想为后来的宋学奠定了基础。



第二十章 儒学之新倾向

佛教的戒、定、慧三学，它们相互依存，共同构成了佛教的教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佛教逐渐分为注重智慧与禅定的不同宗派。禅宗在中国尤其昌盛，从达摩东来开始，发展到唐朝达到顶峰，形成多个派别。宗密是唐代的禅宗大师，他融合了华严宗和菏泽禅的思想，区分了大乘佛教的不同宗派，并阐述了真心、妄心和阿黎耶识之间的关系，以及修行达到悟道的过程。他还探讨了人类起源和儒道佛三教的关系，对后世哲学产生了深远影响。



第二十一章 佛教之新倾向

宋代初期，学者们在范仲淹、欧阳修等人的引领下，形成了以《易》《中庸》为中心的理学思想，以及以《春秋》为中心的经学思想。范仲淹一派重视道德修养，强调名节，而欧阳修则注重历史与现实，以议论文章闻名。这一时期，学者们致力于学术探讨，形成了丰富的思想体系。



第二十二章 宋学之勃兴

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等宋代理学家的思想，他们强调道统和儒教精神，以《四书》为基础，发展出独特的宇宙观和道德观。周敦颐认为宇宙生成由太极推动，强调中正仁义，道德源于宇宙生成。张载以气论万物生成，强调气的聚散。二程子认为理是宇宙的本源，强调顺应天理，注重仁的实践。伊川继承并发展了二程的思想，提出理一分殊，强调理与事象的一致性。这些思想对后世影响深远，成为宋明理学的核心。



第二十三章 道学——周张二程之学

欧阳修及其门下学者的学术成就，他们批判性地阅读经典，特别是《春秋》，并尝试从中发掘历史意义。欧阳修对《易》、《中庸》等经典提出质疑，而他的门人苏轼、苏辙、刘敞等亦继承其批判精神，对《尚书》、《诗经》等进行重新解读。司马光编纂的《资治通鉴》则旨在为政治提供参考，强调名分与礼义的重要性。北宋时期，儒学出现了以《易》、《中庸》为中心的周、张、二程之学，以及以《春秋》为中心的欧阳、司马之学，这两派均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



第二十四章 春秋学——欧阳修与司马光

朱熹在学术上的成就，他不仅对《五经》有着独到的见解，还深入研究《四书》，尤其是《论语》和《孟子》，对它们的解读和注释影响深远。朱熹的哲学思想以程颢、程颐的理学为基础，融合了周敦颐、张载等人的学说，形成了独特的理一分殊宇宙观和性气二元论。他的实践道德说强调通过格物致知来完善道德，认为人的本性中蕴含着太极之理，而要实现这一目标，必须去除物欲的干扰。朱熹的学说对后世影响深远，成为宋明理学的代表人物。



第二十五章 宋学之大成——朱子

宋学的发展与佛教的关系。佛教自东汉传入中国后，逐渐深入人心，形成了多种教派。宋代的学者们在改造儒教的过程中，借鉴了佛教的某些教义，如程颐和朱熹就曾对佛教进行批判性的吸收。朱熹虽然后来排斥佛教，但他的思考中仍留有佛教的痕迹。周敦颐、程颐和朱熹等人的思想，体现了佛教对儒教的改造和影响。



第二十六章 宋学与佛教

朱子与陆子两派在宋学中的对立和学术思想的差异。朱子注重理气关系，强调格物穷理，而陆子则提出“理即心，心即理”的心学观点，强调道德心的重要性。陆子认为宇宙的本源在于人心，主张通过讲明与践履来达到道德心的发展。朱陆二人在哲学观点、论理方法和学术实践上存在明显分歧。



第二十七章 宋学之别流——陆子

宋代大儒朱熹和陆九渊的学术分歧，两人门下学生各自尊师重道，形成了两个不同的学术派别。朱熹强调道问学，即通过格物穷理来探究学问；陆九渊则注重尊德性，强调明心见性。两派学生在研究方法和学术思想上有着明显的差异。在南宋时期，朱熹学派在学术上占据优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陆九渊学派开始抬头。元代时期，学者吴澄和郑玉分别代表了朱陆二学派的折衷态度，他们既继承朱熹的经学，又尊信陆九渊的本心学说，形成了新的学术风貌。



第二十八章 朱陆的门下

明代儒学的发展历程，从明太祖时期开始，文教盛行，学者辈出，但大多奉宋学，尚未独创。到了永乐年间，学者们开始以朱子之学为基础，进行疏释和增广。然而，这些成果依然只是对前人学说的继承和发扬。直至英宗时期，陈献章和王守仁的出现，明代儒学才真正形成了独具一格的学派。陈献章重视静坐内省，而王守仁则提出了知行合一、心即理、致良知等学说，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同时，文章还介绍了钱德洪、王畿等阳明学派的重要人物，以及他们的学说和贡献。



第二十九章 明学——陈白沙与王阳明

清朝时期学术发展的背景，程朱理学受到推崇，同时考证学兴起，黄宗羲、顾炎武等学者强调实证，重视历史和经书的考证。黄宗羲、顾炎武等人的学术成就影响了后世，他们的学生和追随者继续在经学、史学等领域有所贡献。然而，随着考证学的兴盛，汉学与宋学之间的冲突加剧，双方学者在学术观点上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尽管如此，一些学者如曾国藩、陈澧等试图调和汉学与宋学，寻求两者的融合。这一时期的学术研究为后世留下了丰富的遗产，对中国的学术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