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 恐怖的力量的封面

恐怖的力量

茱莉亞.克莉斯蒂娃

出版社

桂冠

出版时间

1970-01-01

ISBN

9789577304247

评分

★★★★★
书籍介绍

內容簡介:為何談論卑賤?為何存在一種既非主體亦非客體的「某個東西」;它不斷地重新現身,讓人臉色蒼白、令人作噁,又教人著迷。為何這些情緒因卑賤體而來?

它無關精神官能症。我們只能在恐懼症、在精神病中瞥見它的身影。這涉及一種佛洛依德曾經略微碰觸,卻又巧妙避開的爆發狀態。今日的精神分析,若想擺脫單純地老調重彈而走得更遠的話,則應益發迫切地豎耳傾聽。

因為,我們的歷史和社會正迫使我們這麼做。進入恐怖的核心。儀式、宗教、藝術,不都一心一意召喚著卑賤情境嗎?

神聖領域不僅關乎弒父禁忌,亦涉及亂倫禁忌:玷污儀式。聖經律法強烈暗示著食物中所包含的根本不潔性質。當基督信仰的罪愆概念將褻瀆憎惡感內化之後,又企圖使它在「道」(Verbe,神的話語)中消失。所有的象徵秩序都縈繞在這樣的隔離程序中。而我們所寓居的世界,正在引爆這個程序的危機。

這是文學之所以能為我們帶來奇特啟發的原因,比方杜斯妥也夫斯基、羅特雷亞蒙、普魯斯特、亞陶,還有,無疑展現著極度明顯症狀的謝琳。

現在,向我們走來的這位邊境的居留者,無固定身分、無固定慾望,亦無固定居所。它不斷流浪、誤入歧途,苦樂參半。在這齷齪人世,他無望地漫遊著。

這便是卑賤的主體。 作者簡介 茱莉亞.克莉斯蒂娃(Julia Kristeva),法國思想家、精神分析學家,巴黎第七大學教授。一九四一年出生於保加利亞,二十五歲至法國。主要思想背景為康德.黑格爾之哲學傳統、語言學以及巴赫金的後形式主義,後轉向羅蘭.巴特的後形式主義,並開始研究佛洛伊德和拉康。一九七三年以《詩語言的革命》(La Revolution du langage poetique)於高等社會科學研究學院取得博士學位。一九七九年,正式成為精神分析師,同時也是巴黎大學的語言學教授。她以後結構主義理論,分析語言、社會、和個體及其心理與慾望之間的關係,持續書寫一系列具有影響力的文化批評著作,帶給許多知識領域新的啟發及深度,包括後結構主義、語言學、精神分析和當代女性主義,甚至以其東歐出身的馬克思主義背景和個人才氣,回饋啟發給她最重要的老師,羅蘭.巴特。並在這三十年來,成為藝術人文領域,被引用次數最多的法國作家之一。主要著作有《語言分析》(1969)、《詩語言的革命》(1974)、《恐怖的力量》(1980)、《愛的歷史—故事》(1983)、《黑色太陽》(1987)、《沒有國族主義的國族》(1990)、《我們之間的異鄉人》(1991)、《靈魂的新痼疾》(1993)、《精神分析的力量及界線I, II》(1996, 1997)以及近作《女性的天份I, II, III》(1999, 2000, 2002)。

目錄

中文版序/克莉斯蒂娃

導讀:文化主體的「賤斥」/劉紀蕙

第一章  卑賤的取徑

第二章  害怕什麼

第三章  從污穢到玷污

第四章  聖經的憎惡符號學

第五章  ……除免世罪者

第六章  謝琳:非戲子亦非殉道者

第七章  苦痛/恐怖

第八章  這些女人糟蹋了我們永恆的生命…

第九章  「猶太地活著或死去」

第十章  太初與無盡

第十一章 恐怖的力量序

在我的著作中,《恐怖的力量》一書並非第一部以中文版出版的作品,但它的出版卻最令我欣悅。我十分感謝譯者、出版社,以及這份禮物未來的讀者。

令我向本書出版致敬的原因有許多。

首先,我對中文及中華文化的熟稔──我以曾在大學時期研讀中文自豪,同時卻深知面對此一浩瀚宇宙,這是何等不足──讓我得以衡量橫亙在西方、猶太-基督、印歐信仰內的神聖界,與中國傳統之內、本身即具有高度複雜性的神聖領域之間的距離。您眼前的這本書,目的是在嘗試開啟一道傾聽我們這一方的宗教情感的頻道。

現在,由您來估量我們彼此的距離,聽診我們的殊異性,評斷在我們和您之間是否有達成共識的可能性。我並沒有在不同文化之間進行對話的夢想,這是樂觀的人道主義所歌詠的古老田園詩。然而,一種相互的敬意應是可能的吧?在西方,有一些人試圖如實地閱讀中國,避免濫用同化。而相對而言,在此西方紀元第三個千年之初,當西方世界以其過時的優越自負作遮掩,逐漸退卻為簇擁成人類花束的千百朵花中之一時,您有沒有可能對西方文化蘊生一種善意的、願意理解的距離?總之,在撰寫此書之時,推促我書寫的動機,是為了分析我們的文化傳統對於「神聖界」和「絕對性」所抱持的傲慢自負,進而從中閱讀出「權力」與「賤斥」:但其目的不在破解它們(焉能為之?),而是為了打開探問之道。

使我感激的第二個理由更有其現時意義。我猜想,細心的讀者將在字裡行間,發現有助於省思當前宗教與恐怖主義之間連結的諸多線索;它們將幫助讀者看出宗教與恐怖主義之間無法避免的關聯;至少,此關聯在我們這個文化傳統中是無法避免的。在華盛頓和紐約受到攻擊之後不久,多少正直的美國、法國公民,以及涉案之自殺飛機攻擊者的鄰居和同窗,都聲稱難以置信一位父親、一個認真的大學生或一個平時溫馴的信徒,竟會是恐怖的殺手。而在其他狀況裡,serial killer(連續殺人犯)或戀童癖的鄰居和同窗,在事發後感到震驚的程度,亦不下於此。

在理性主義與實證主義盛行的年代,有許多人們習於將人類視為理性的動物,由唯一、表象的邏輯所支配。不得不宣佈棄權的理性,如此懊喪地歎道:「一個人怎麼可能成為恐怖份子?」由於心理分析的理論進展未能影響大眾政治文化,我們很難想像表象並非本質,而個人在精神病或心理倒錯的壓迫之下所展露的虛偽人格,掩藏著慾望的深淵;尋根究底,此慾望即為死亡慾望。我們對於經濟的悲慘處境如何能推促人走上自殺或屠殺之途的考量,不應妨礙我們重視人類行為的潛意識深度。現在應是我們重新審視進步主義妄想的時候了,此一重估將能引導我們致力於提昇研究者的心理觀察能力。我並不是在鼓吹質疑的心態,而是衷心地期待在對於他者的研究取徑中,能否少一些天真。比起曾經驅趕惡靈、直指地獄的宗教,我們其實要來得更加幼稚。拒絕宗教信仰,並不代表我們便能自動地抵達清醒、澄明的境界。我們還必需擁有從中辨識出那些最具體或最隱晦的變種的能力;幸有人類學和心理分析之助,我們才能將之逐出巢林。一段長遠的教學工作正等著我們。

此外,所有的宗教不僅從未低估情感的、複形的潛意識邏輯,並且善於挪為己用;暫且不論此挪用是好是壞。當我們發覺蘇聯共產主義中粗暴的無神論,到頭來除了以寬容主義為掩飾,接受先後由美國人、歐洲人所提倡的與宗教人同謀的態度,以取代意識型態,而毫無其他選擇可言,怎能不感到痛心?現今,有許多沉靜祥和的學者,透過令人尊敬的廣播電台麥克風,向我們傳遞著神學的注釋,而不作任何分析。唯恐煽動宗教衝突,人們自滿於吹噓某個宗教經集的文化優勢(這的確是事實),不但忘卻了其他充滿激情的對等物,其實是構成此一經集整體的一部份(這也是事實),更忽略了這些蘊涵多義性的經文,必定伴隨著眾多不同版本的詮釋;而正是當這些不同版本的詮釋,與情感和悲慘相遇時,始導至恐怖主義的出現。即使我們深知,在宗教及其整體主義之間存在著差異,這卻不妨礙我們平心靜氣地檢視那些容許跨越二者間隙的舷橋。原因是,當恐怖份子炸毀一架飛機的時候,在他腦際盤旋的並非莫札特的奏鳴曲,或莎士比亞劇本中的台詞,亦非畢卡索的畫,而是其宗教教條中的某幾節經文!杭亭頓(Huntington)在針對文化域的研究中,指出不同的文化域可能導致宗教衝突;其研究分析往往被詮釋為,對於某一不可抗拒之命運的觀察結果。然而事實上,我們亦可將其解讀為,對於不同宗教傳統的邏輯進行深入理解的邀請,以便進一步分析其優越性,及其可能導致的絕境。我們不應將這些邏輯視作危機時期的想像解決方案;但不幸的是,不僅經濟的悲慘使它們已被升格為想像的解決方案,我們對後者的默認,亦增強此一趨勢。事實上,啟蒙時代在現代精神科學中,順利地找到了它的延伸,這使我們在面對狂熱主義時,並不如人們所說的那麼手足無措。我們不能假借寬容與多元文化主義之名,太快就忘卻啟蒙時代所留下的光明。

最後,我的思考路徑隨著對於謝琳(Celine)作品的閱讀,逐步進入另一個亦不脫現時意義的探問:文學究竟是恐怖主義的共謀,或是它的解藥?冒著引發讀者憤慨的危險,我認為在文學中存在著兩條道路,引導它與恐怖主義相鄰:一是文學深植在國族語言中的根脈,二是文學在其結構上即參與著恐怖的形成。

至少自浪漫主義作家開始,在這片任憑作家的想像和國族語言相逢的神聖境域上,即已滿是縱橫交錯的軌跡。

其中的一道,自奉為國家特性的崇拜儀式與捍衛者,而作家因著他的職業或志業,化身為與國族風格等同於國家崇拜的頌讚人。在這些作家當中,是謝琳以最坦蕩的語氣,洋洋陳述這個介於各種語言與各個人民之間的戰爭邏輯,文中充滿佯裝的愚蠢,卻極具感染力。他曾如此說道:「法語多麼高貴莊嚴,但四處卻充斥著那麼多該死的蹩腳語言。」

然而,為化解此一趨勢,無論如何、不可避免地以國族語言進行書寫的文學,早在時下的全球化運動、及移民作家所謂的「混種」文學出現之前,便已藉由無法共量的作家對社群俚語的滲透,超越了國族層次;這是因為,一旦獨特化到極致,風格不僅將在個人層次上、亦會在國族層次上形成去認同作用。我們還記得,馬拉美(Mallarme)曾欲寫出一種「外異於語言的、嶄新的、全面的文字」;而喬伊斯(Joyce)在《尤里西斯》和《芬尼根守靈夜》裡,則將語言根深蒂固的執著,推導至嘲諷當地人:喬伊斯,或許就代表著永遠不可能成為當地人。

想像界的複音性質,導致它的無認同性。而九一一事件及隨後的爆炸事件中的自殺狂熱分子,不論是就美學或政治層面而言,可謂毫無想像;他們將自身的驅力直接付諸行動-時或出自需要,以及可理解的殖民羞辱,但卻不因此而取得任何合法性。我深知這樣的見解在狂熱主義的粗暴之前,所可能喚起的激憤。然而,我還是必須說,想像文化有可能開展被任一派別的整體主義所僵化的社會關係領域,並且舒緩身分認同的蜷縮。閱讀、教授文學、揭示它的複音邏輯以對抗宗教的單一邏輯主義,不啻為一種政治治療。

即使如此,我並不認為虛構小說代表著一種絕對的護欄。因為,新語言的創造,雖孕育著一個嶄新的想像界,它卻是根植在創造的主體性所面臨的難以承受的危機之中。意即,在美學創造的過程中,作者置身於一個紊亂的心理區域,在那裡,他者尚未成為客體,原因是此時失落了身分認同的自我並非主體。在此情況下,他者乃是卑賤體(abjet),即一種卑賤形式,一個既引人反感、卻又令人著迷的極端;如同昔日的乳房、母親和父親 - 那是在「我」接受他既鎮壓、又護佑的至高律法之前。美學行動迎接世界的卑賤,有時甚至不惜使用類似的武器與之對抗:暴力、毀滅他者、毀滅自己,極盡諷刺、詆毀之能事,挑釁讀者、強暴公眾、甚至強暴表達工具本身,直到以自殺毀滅作品、殺害自己。

美學的判斷(審美的確是一種判斷),從來就不曾是二元性的,而今日較往昔尤不如此。藉著邀請我們重新認識人類行為中的所有面向,它展現了包含在此行為中的各個組成成分(布希或海珊;巴勒斯坦或以色列;受害者或劊子手)。然而,在它與恐怖之間永遠可能存在的共謀關係之外,藝術終歸是開放了邁向一個更複雜、更平衡、更公正的思考模式的機會;此處庇護所,使得在這個一昧追求高效能實現的文明社會中被迫害的思想,獲得了運轉的可能。而這思想庇護所、或這在所有行動之前形成質疑再現的能力的崩毀,豈不是包括政治恐怖主義在內的新型態靈魂疾病所具有的最大特徵?

反之,即使文學以其自身的方式,亦為恐怖的一種形式,但正因為它座落在再現和語言之內,便令它成為一種有助於思考恐怖自身之內在成因的恐怖形式。這效力有限、影響卻深遠的解藥,不可說是微不足道,可用以抵禦那不僅來自外在、亦從內裡對我們進行雙面襲擊的恐怖主義。

從今以後,不管願不願意,中華文化已是全球化世界的一部份;在此世界中起舞翩翩的,不僅是全球化經濟,亦包括我在此提到的種種問題。而您的文化傳統、您的獨特經驗,是否將改變、重複、或擴大這些問題?人類的未來,則取決於此一問題的答案。或許,《恐怖的力量》一書的翻譯和閱讀,將可成為這條道路上的一個階段。祝您好運!

朱莉娅·克里斯蒂瓦(Julia Kristeva, 1941- ),原籍保加利亚,后入法国籍。她是一位符号学家,精神分析学家,长期任巴黎第七大学教授。除《恐怖的权力:论卑贱》外,主要著作还有《诗歌语言革命》、《疯狂的真理》、《语言这个陌生人》等。

用户评论
只看得懂导读😶
潔淨與不潔的界限之間,身體的內外劃分之間,卑賤物的湧出代表著真正的我的發現。克莉斯蒂娃總是忍不住要回到三樣東西:母親、文學、宗教。
卑贱体的客体和主体相遇以及voyage au bout de la nuit。另外譯者彭仁郁的中文水平不俗,這在譯者中少見。
牽亡者並非說服渴望重與逝者對話的信眾。而是在疑惑將起時、信眾即以與逝者曾相伴的經驗彌補話語的疏漏。邊緣型精神分裂患者意識與無意識之不分之有「草擬空間」、之有益於「昇華」。信任而非緊抓疏漏的辯解、象徵之流動而非象徵本身。她已給予流動、非攀爬而是順流——「但正因它座落在再現和語言之間、便令它成為一種有助於思考恐怖自身之內在成因的恐怖形式。」——「揭示它的復音邏輯以對抗宗教的單一邏輯主義、不啻為一種政治治療。」遺忘-轟雷
要看第二次的書
一本述说恐惧却解除了我的恐惧的一本书。期间经历了一次较大的意象被剥离肉体的痛苦,后来慢慢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