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大学中文系李国正著,中华发展基金管理委员会、洪叶文化事业有限公司联合发行,1997 年9 月台北初版。16 开本,260页,33 万字。
著者所指的泸州方言“,实际上是泸县和泸州市共同通用的土语,而以泸州市市中区的土语为州方言的代表”(引言) 。方言是语言逐渐分化的结果,而语言的分化往往是从移民开始的。根据现存族谱和实地调查,明清两代,泸州的人口,基本上是由湖广(今湖北省) 迁蜀的移民及其后裔。也就是说,其先祖籍河南,迁居湖北,后来由湖北移入四川,由湖北孝感乡迁泸者尤多;少部分来自福建、广东、浙江、江苏、湖南,其中福建、广东的多是客家人,浙江一带主要是抗日战争时期内迁的居民。故今泸州人并非古蜀人的后裔。因此,泸州话同四川境内的绝大多数方言土语(即属于西南官话的四川话) 一样,与湖北、河南方言比较接近,与普通话距离也不大。
著者首先将泸州话的形成与移民联系起来,不仅揭示了泸州方言同泸州人口源流的关系,并且其方言特点也可以从中得到解释或证明,而结论亦自然可信了。
该书的重点是对泸州话与普通话在语音、词汇、语法几个方面进行比较研究,以此展示出泸州方言的特点和它同普通话之间的相互联系和区别,并在比较研究的基础上,对某些语言现象作了理论上的说明,以期对方言的流变、现代汉语普通话的形成、以至整个汉语史的研究,能提供一些参考资料。第一章概括描写了泸州话的声韵调系统、音节结构和声韵配合关系,并列有单音字表。四川话的语流音变不太多,然而著者在第二章对泸州话的语流音变却做了较细的分析。先分析一般音变,即连续变声、连续变韵、连续变调;然后着重剖析了儿化音变,并且从儿化的范围及引起的韵母变化、儿化词的构成手段及儿化词的功能诸方面一一同普通话进行了对比,说明泸州话的儿化音变不仅范围广泛,而且显得单纯整齐并具有地方特色。
第三、四、五章是重中之重。在将泸州话的声韵调与普通话语音、中古音进行比较分析之后,著者还就中古语音的痕迹和客话的影响,舌尖前、后声组的归并,蟹摄开口二等见系特殊音读[ iai ] [ ian ] ,流摄唇音及个别庄母字特殊音读(如某、皱) ,入声调类长期保留的主要原因一一作了计论。泸州方言词汇与普通话词汇的差异表现在词形、词义、词素、词的音节、构成方法等各个方面:或者词形各异、词义相同,或者词形相同、词义有别,有受外来影响的方言词,有比喻和拟声的方言词,还有古语词的保留。泸州话词汇的单音词一般比普通话同形词意义范围广; 叠音名词,三、四音节的名词和形容词较为丰富;并保留着一部分古汉语词。这些情况一方面同其音系的简单(有字音节仅1000 余, 普通话为1300 个) 、语音系统的发展变化相联系;另一方面,多音、叠音词的构成,又与语法系统密切相关。在讨论泸州方言较之普通话有独特个性的一些语法现象时,词法比较中就名词(“些、家、伙、角、瓜、巴郎、子、壳、气、巴、杆等后缀) 、动词(打、倒) 、形容词(前缀、后缀) 、代词、数量词、语气词等分别作为比较;句法比较则包括:数量词与名词的搭配关系,名词词组,形容词词组,“程序副词+ 形+ 量”(太小砣) “, 形+名”(麻人) “, 动+形”(吃月白)等以及各种句式。
综观全书,有两个显著特点:一是著者通过亲自调查,掌握了较为丰富的实际材料,全书的研究都是建立在此基础之上的。书中附录的同音字表、词汇表、标音材料、俗语材料就是经过全面深入调查所归纳整理出来的。二是对泸州方言在语音、词汇、语法方面的分析比较全面、细致。在四川方言的调查研究中,可以说这是第一本重在研究官话方言点的专著。李国正先生“长期搞古汉语,只是业余写点四川方言的文章”,他的《四川话流、蟹两摄读鼻音尾字的分析》(《中国语文》1984.6)《四川话儿化词问题初探》(《中国语文》1986. 5) 、《泸州方言本字考》(《语言研究》1988. 2) 、《泸州话名词的特殊词缀》(《语文研究》1996. 4) 已见其功底。这本《四川泸州言言研究》是台北中华发展基金会为弘扬中华文化、促进两岸关系良好发展、鼓励两岸学术交流,作为“国学精粹丛书45”而出版发行的。它的出版不仅为我们保存了一份方言史料,对四川方言的调查和研究亦将有所推动,这是值得称道的。